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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百合是一种古老的无脊椎动物,历史可追溯至古生代早期的寒武纪,比恐龙的出现还要早两亿多年。这种生物终其一生扎根于海底,即便在充满竞争和危险的深海环境中,它也能依靠强大的再生能力像花朵一样绽放。因此,海百合也被称为海中仙女。
在中铁九局集团有限公司大连分公司(以下简称“中铁九局大连分公司”),有这样一个翻译团队,名字就叫“海百合”。
留守在国内的海百合成员合影。
译者必定饱学
2008年,中铁九局大连分公司开始进驻海外市场。“当时因为资金问题,我们没有雇用翻译人员,只有基本的英语交流能力。到了才发现人家说的是法语。没办法,整个团队又开始临时抱佛脚,才逐渐满足日常沟通的需要。”时至今日,中铁九局大连分公司党委书记许光南还记得初到刚果民主共和国[以下简称“刚果(金)”]遭遇的窘境。
5年后,随着刚果(金)项目的交付,公司的名声在海外逐渐打响。然而,接手的项目越多,语言障碍的短板就越发明显。“商务活动和合同谈判不同于现场施工,简单的口语交流是不够的。在合同谈判中需要运用专业术语,而在商务活动中,也涉及各种礼仪用语。”许光南说,大量引入翻译人员成为刚需。
与此同时,中铁九局大连分公司发现,大量的翻译工作聚集在国内总部。于是,他们决定组建一支可在国内工作,也可随项目要求随时出国“作战”的翻译团队,“海百合”翻译组应运而生。
这支成立于2018年的团队,由24名精通英、俄、法、西等7种语言的资深翻译组成,主要负责国际工程的招投标商务会谈、外事服务、资料翻译等工作,业务范围涵盖17个国家和地区、23个驻外机构。
“涉足海外投标领域,专业跨度极为广泛,涵盖了从矿业矿产到铁路公路,从市政建设到新兴能源等多个领域。这些专业术语必须从基础开始学习。”海百合翻译组组长王天宇介绍,2023年末,在一个位于非洲的矿山项目中,业主对项目建设要求非常严格,“想要拿下这个项目,不但要拥有出色的技术团队,翻译工作也至关重要。一个词在不同语境里有不同的意思,特别是涉及价格、设备等,要慎之又慎。”
王天宇用基础(foundation)这个单词举例——在房建领域是地基的意思,在公路行业描述的是路面基层,而到了某些场合又变成基金会的意思。一旦翻译不准确,就会给开展后续工作的同事造成巨大困扰。
为得到精准的翻译结果,翻译组引进了世界最先进的塔多思翻译记忆库。“这个翻译库对我们的帮助主要体现在术语翻译、技术标准和国际投标规范方面。随着使用的深入,我们还研究出了新用法。”王天宇把组员累计翻译出的超1756万字全都存进翻译库,并根据语种和不同项目分类,构建记忆库、术语库,形成了专属的知识产权。
截至目前,翻译组共构建专业数据库56套,不仅提高了翻译的日常工作效率,也大幅提高了中铁九局大连分公司在国际工程中的中标率。
共同的远方
在这个以女性为主的翻译团队中,夏森是稀有的男翻译。在国外担任翻译工作超过10年的他,也在异国他乡邂逅了爱情。他的妻子赵明露,同样也是海百合翻译组的成员。
12年前,刚果(金)饱受战乱之苦,疾病肆虐,贫穷的阴影挥之不去。夏森在出国前的心情可以用忐忑不安来形容,他甚至与家人进行了仿佛生离死别的告别。“到卢本巴希之后,我发现这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。尽管生活单调,却也美好。”夏森说。
赵明露和夏森的想法差不多。上大学时,她总是听学长讲述异国他乡的故事,这对于一个充满激情的年轻人来说,有很大的吸引力。赵明露想象着,未来有一天能去看看诗和远方,“那时候我心里的远方,就是未知的国度、未知的风景和未知的人。”
想法是丰满的,现实却有些骨感。抵达营地后,他们发现可活动的空间仅有足球场那么大,日常生活也显得单调乏味。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,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悄然萌生。因为相似的专业背景和工作岗位,夏森和赵明露在专业上总是互相支持,遇到拿不准的单词和语句,会马上查字典或者向对方问询,共同学习。遇到高级别会谈的翻译任务时,两人则会并肩加班加点儿,提前做好材料翻译准备工作,上场前互相调侃或者相互打气,缓解焦虑紧张的情绪。
就这样,夏森和赵明露恋爱了。2014年,他们共同参与的项目告一段落,便利用回国休整的机会,二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。随着孩子的降生,赵明露选择留在国内,负责工作和照顾家庭,夏森则再次踏上了出国的旅程。
2021年,夏森随团队深入撒哈拉沙漠的核心地带,在执行某矿山项目的初步现场勘测任务时失联了。“起初,我没有感到特别焦虑,但到了第三天,当儿子突然问我为何爸爸没有给我们打电话时,我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然而我能做的只有等待。”赵明露回忆,直到很久之后她才得知,夏森前往的是毛里塔尼亚与阿尔及利亚的边界地区,那里属于边境军事管制区,民用信号是被禁止的。
进入沙漠的第四天,夏森一行来到一个负责边防的小镇,在那里安营。当他取出手机看时间时,意外捕捉到了一束短暂的信号。“我尝试了一下,发现只是微弱的2G信号,不足以拨打电话。”夏森随即给妻子发送了一条短信:“一切平安,勿念。”这条信息至今仍保存在赵明露的手机中。
“可能是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工作,我更能理解他。海外翻译本就是忙碌和危险的,但是他为了我能留在国内照顾孩子,为了多赚些钱,还是义无反顾地出去了,我要谢谢他。”赵明露说。
一专还要多能
在海外工作,像夏森和赵明露这样工作搭档变伴侣的情况不在少数。在厄瓜多尔,翻译组张铜雪和项目经理王君厚也是一对夫妻。
2016年,厄瓜多尔西北部发生里氏7.8级地震,造成震区800多所学校损坏,12万名学生无处上课,马纳维省是重灾区之一。很多在厄瓜多尔的中国企业,都投入灾后的重建工作中,中铁九局集团厄瓜多尔分公司承接了马纳维省78所小学的重建项目。
“看见孩子们没有教室上课,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,所以争分夺秒地建每一所学校。”张铜雪印象最深的是那所学校只用了37天就修建完成,交付使用。这所临时性学校修建在一座公园的旧址上,面积不大,只有14间教室,556名学生。学生返校上学后,张铜雪隔三岔五就会来这里看望孩子们。“当时我孩子只有两岁半,我父母在国内带他。看到这群孩子,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。”说到这儿,张铜雪红了眼眶。
在厄瓜多尔,张铜雪不仅是翻译,还是项目的劳工部部长,这次参与重建的近千名厄国工人,都由她组织培训后上岗,“这里工人的施工方式跟我们想象中完全不同。想要完成45天交付一所学校的既定目标,仅靠中方人员是不现实的,所以必须借助当地工人。”
于是,在所有海外员工正式入职前,张铜雪都会送给他们一份包括入职谈话、岗前培训的“入职套餐”,帮助他们尽快找到角色定位。上岗后,张铜雪还会给他们安排师傅,用在国内最常见的结对帮扶,让海外员工快速独当一面。
“许多人对翻译工作持有刻板印象,认为它仅仅是一项简单的语言转换任务。然而在实际项目中,我们不仅负责语言翻译,还常常涉及员工招聘、行政沟通、组织活动、物资采购等繁杂事务。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,我们甚至还得参与现场施工。”在俄罗斯某厂项目工作了3年的翻译于文婷说。
2023年5月30日,随着一声礼炮鸣响,匈塞铁路匈牙利段进入铺轨施工阶段。林怡达作为项目翻译,在这里已经工作了两年。最近,他喜欢站在路边,眺望已经修建过半的铁道,“再过一年,这里的工作就要收尾了。作为一个出生在匈牙利的中国人,我既兴奋于匈牙利即将拥有高铁,又自豪于祖国的强大。希望到时候,我能坐上这里的第一班高铁,一定神气得很。”
在一个普通的工作日,贾舒茜与外国同事一起参加项目早会。
下班后,马星羽最喜欢吃一碗来自祖国、漂洋过海的方便面。